聚大荔乡愁美食包谷饸饹玉麦鱼

文章来源:搅团   发布时间:2023-2-6 23:23:28   点击数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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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王凌琴

关中人把玉米叫包谷,又叫玉麦,那时候,包谷可是家家户户的主粮。每当秋收过后,生产队留足牲口饲料,其余的就分到社员户里,深秋黄叶遍地的时候,打麦场里就晒满了包谷棒,家家户户的屋檐下,院子里,也挂满了包谷棒,金黄金黄的颜色,和着满天飘飞的黄叶,门前盛开的金菊,涝池边褐黄的芦苇,像是高明的画家随手挥洒的颜色,组成了秋天最基本的色调,让人陶醉不已。

十月,包谷刚晒干,人们迫不及待地先上碾子,碾些包谷糁,磨些包谷面,此后的日月几乎全溶在了包谷里,早晨包谷糁熬红苕,大铁锅下棉花杆,熬得又粘又稠,一揭锅,甜香的味道霎时就在厨房里飘散开来,用粗瓷大碗盛了,再夹上萝卜叶蔓菁叶窝的黄菜,骨堆骨堆的一大碗,蹲在门前的大太阳下,“呼噜呼噜”地往嘴里划拉。一顿饭就打发了。

门前台阶上,老太太一边给小孙子喂饭,旁边还有几个孙子端着碗吃着,爱编小曲的热闹叔来了灵感,停住筷子说:

米饭熬黏咧,孙子围严咧。

一旁又有人说:

包谷面,打搅团,欠(疼)儿不如欠(疼)老汉。

调皮的二蛋一边鼓着满是包谷糁的嘴巴,一边凑热闹说:

包谷杆,玉麦根,老汉见了老婆亲。

老太太无奈地笑着说:“编得好,都是大实话。”

一顿热闹的早饭就过去了。

中午饭是要变花样的,每当做饭前,妇女们便会皱眉头说,今中午这饭咋做呀?包谷面真难做,要是有麦面该多好。是的,包谷面粗糙如沙,黏性特差,总黏不到一块儿,只能捏成窝窝头,或搓成条,剁成小节上锅蒸,人称“包谷节节”;或摊在篦子上拍平,再拿筷子戳些窟窿,蒸出来切成方块,叫“包谷糕片”,这也是最基本的吃法,经常吃就烦了。为了下口利,就得想办法取悦人的胃口,于是,妇女们创造了“粗粮巧吃”,鼓捣出各种吃法:包谷面打搅团,包谷面漏鱼,包谷面煎凉粉,包谷面煮削削等等。到了七十年代,包谷食品家族又有了机器压的包谷面饸饹,花样翻新,层出不穷。

还别说,这些变着花样做出来的食物确实比窝窝头、糕片好吃,汤汤水水,调料臊子,就是下口利。可那个做法,非粗胳膊的健壮女人不可。

先说包谷面鱼鱼,凉粉,搅团这三类,其实是一条流水线上的不同产品。女人上了锅,先把水烧开,然后起身把包谷面均匀地洒到铁锅里,只见那粗壮的胳膊握紧了勺把,边洒边搅,使劲地在锅里转圈,搅成面糊状,面糊越来越稠,越来越难搅,这会儿凭的是力气,胳膊要鼓足劲儿地搅动,搅得时间越长,面糊会变得又粘稠又筋道,漏出的鱼鱼才光滑可口。女人要是胳膊细,没劲搅,做出来的鱼鱼、凉粉就不筋道,不光滑,自然不好吃了。

这时,灶火里的花柴杆(棉花杆)“噼噼啪啪”地响着,铁锅里的包谷面糊“咕咚咕咚”地翻着,冒着气泡,那特殊的味道随着白色的蒸汽弥漫了整个灶房。

面糊熬好了,锅旁的大斗盆里放了清水,女人手拿葫芦漏瓢,舀一勺面糊放入,再用铁勺使劲地压,漏瓢里的面糊从窟窿眼里钻了出来,滴在水盆里,活象一群漂在水里的锦鳞。贾平凹说得特有趣:这些光滑漂亮尾巴长长的“鱼鱼”,是那个巧手媳妇的兰花指揑的?有意思吧?

有时,女人嫌麻烦,就多做些,舀一搪瓷盆熟面糊,或直接把熟面糊舀到案板上晾凉,第二天中午,把它切成小方块,炒了萝卜白菜臊子烧成汤,再把面糊块放进去,冬天吃起来又煎和又有味。

搅团一般不专门做,往往是漏鱼后剩下的下脚料,把一团面糊舀到碗里,浇上葱花臊子,调上红辣子,就吃了,美其名曰“水围城",谁起的名不知道,却令难以下咽的搅团雅趣横生了。

最后,锅里会有一层金黄金黄的锅巴,这时在灶膛里点一把火,锅里的锅巴就会爆裂,这时用锅铲起起来,就是锅巴了。

至于包谷面“削削”,做法很特别,舀好包谷面放盆里,用开水烫成面团,揉光搓条再拍扁,放案板上,撒上一点白面,用刀切成二三公分的条状,下到开水锅里再煮,熟后放上葱花臊子就可以吃了,这些包谷面“削削”因为烫了再煮,又有点白面撒上,再加上葱花臊子,所以吃起来筋筋的,汤滑滑的,挺好吃。

包谷饸饹一直到七十年代才出现,我们生产队添置了一台磨面机,一台饹饹机。安置在场南边的公房里。这两台机器成了队里的唯一副业。除了给本队社员服务,还面向大众开业。记得当时俊嫂和玉妹在饹饹机上当差,她们在大盆里拌好面粉,倒入机器上,机器通过水蒸气把面粉蒸得八成熟,再压出来,晾半干,就可出售了。队上派了善于卖菜的沙底移民老杨,每天套了毛驴车出门到各村换饹饹,村上人一般都是用包谷换,记得是一斤包谷换斤二两饸饹,分分厘厘难算账。

比起前几任,老杨账算清,生意做得很好,大家很是羡慕。沙底村出蔬菜,辣子萝卜葱,据说老杨的算账本领是从小卖菜练出来的。

包谷饹饹是包谷食品里最高级的。烧开水后,直接把饹饹下入水中煮两煎,放入臊子,如果臊子里有点豆腐,那么,这顿饭就是最理想的了。

那时候,只要是中午吃了搅团、鱼鱼,煎粉这些不顶硬的“软饱”食物,下午干活就会不断尿尿放屁,几泡尿下来,肚子就空了,人也没了力气。只要是谁放了屁,同时干活的人就乐了,嘻嘻哈哈地打趣说:“屁也,屁也,五谷之气也”,有的说:“一个锣,跌到地下寻不着。”有的说:“大屁通通,小屁嗡嗡,二不愣登屁拾了半草笼。”这时,又是热闹叔开了腔,他“嗨”了几声,旁边人知道他有好曲了,煞有介事说:“有戏没戏,先把嗓子打折(打扫)利,热闹叔,开始。”热闹叔不笑,一本正经开了腔:屁是一只虎,出来无人堵,

打倒少华山,平了同州府,

八千弟子来救驾,个个都是一脸土,

剩下一个没有土,打掉半个牙茬骨。

干活的人都“哗”笑起来。笑毕,就有人会自我解嘲地说:“管天管地,管不住人放屁,哪个要是不乐意,一屁打到河滩地。”

说着笑着,太阳压山了,收工了,回到家里,中午的包谷鱼鱼还有,烧开锅煎了,放开肚皮又吃,这下放了屁,就再没人打趣了。

作者简介:凌琴,姓王,平生喜文学,爱绘画,好音乐,乐文史,更崇书法。多年笔耕,舞文弄墨,艰难前行,一串脚印。自以为天地间一匆匆过客,如草芥之于土地,浪花之于江河,微留划痕,仅此而已。歌曰:我所生兮渭水边,我所居兮沙之苑,此生无成兮自嗟叹,惟将余光兮写故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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