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黄汤只用于外感,那就太ldquo大

文章来源:窦性心动过缓   发布时间:2021-3-15 19:42:30   点击数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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麻黄汤历来为治疗外感病的常用方,作者列举该方在内、外、妇、儿等科室疾病的使用,证明它不仅治疗外感疾患,还可广泛的用于其他科疾病。

麻黄汤在临床上的运用

作者/范天福

麻黄汤方出自张仲景《伤寒论》,原文方义论述,颇具精义,本文着重谈谈本方的临床应用。

一、在内科疾病上的应用

麻黄汤在内科疾病,主要用于咳嗽、哮喘、外感病所致之血证、痹证、急性肾炎、水肿等。

历代医家治疗咳喘多以此方为主。以秋冬季外感风寒所致之咳喘伴有恶寒,吐稀白痰,胸闷者为宜。对于受寒风呛之干咳,效果尤著。曾治一老年男性患者,平素体健无病,某日于风雪中迎风步行数里,归家后即觉恶寒、喉痒而咳,咳则欲吐,遇寒尤甚,舌苔薄白,脉浮紧,初服三拗汤三剂无效,后改用麻黄汤三剂,寒除咳止。

血证用麻黄汤者,主要适用于外感风寒之邪郁闭所致的鼻衄或吐血而表证仍在者。笔者曾治一外感风寒鼻衄的中年女患,深秋上午于野外劳动,汗出当风脱衣,旋即头痛恶寒,全身关节疼痛,发热、无汗,自服西药阿司匹林微汗出后,头痛稍减,至午后头痛加重,恶寒发热转甚,随即鼻流血盅许,则诸证略减,后又流血两次,量同前。

家人邀诊,观其脉证,显然系外感风寒证,拟麻黄汤方。麻黄8克、桂枝6克、甘草3克、杏仁6克,嘱麻黄先煮,去上沫,再下余药煎服。服后约半时许,病人心烦欲去衣,目合不欲睁,头痛面赤随即又鼻流血,量较前为多,流血后头痛面赤略减,但仍无汗,家人来诉服药之状。

因思,所现证候乃一派邪郁在表之象,由于感邪太甚,经初服麻黄汤及数次衄血不能尽解其邪,故嘱其家人仍服前汤,药后复被。服后半时许,汗出先从头部始,继则遍及周身,随即诸证悉除。一般外感表证得衄后多自愈,如伤寒论中有“太阳病,脉浮紧,发热,身无汗,自衄者愈。”的记载。但本案几经衄血,虽病减但不愈,二次服麻黄汤才得汗而解,可见本案感受风寒外邪之重,腠理闭塞之甚。

麻黄汤还可用于痹证属湿邪偏盛者,症见肢体重着麻木、疼痛、于阴雨天加重者,此证为湿邪留于肌肤,故服麻黄汤发汗解表,使水湿之邪从汗而解。湿痹应用本方宜暂不宜久,用量宜小不宜大,否则易致伤阳。又湿得阳则化,阳气伤则不能温化水湿,则湿邪不去而湿痹不除。

急性肾炎水肿和慢性肾炎急性发作水肿较甚者,亦可用麻黄汤治疗。此病多系风寒外袭,肺气不宣,肺的通调功能失司,不能下输膀胱,水湿溢于肌肤所致。症见眼睑浮肿,继则遍及全身,小便不利,恶寒,无汗,舌苔薄,脉浮者,于麻黄汤中加桑白皮治疗,本方消肿较速。

二、在儿科疾病中的应用

麻黄汤在儿科疾患方面主要用于发热,喘咳,风疹等。

历代医家治小儿发热喘咳多用麻黄汤。如唐代陈仕良治小儿伤寒发热,四肢烦痛,于麻黄汤中加大黄、芍药治之。明代万全用本方治小儿因寒邪入肺所致的喘咳。《类聚方广义》则用麻黄汤原方治疗新生儿发热鼻塞不能吮乳者。麻黄汤还可用于小儿肺炎属风寒闭肺,症见喘咳,发热不高或不发热,无汗,憋气,痰稀白者,用本方疏风散寒,宣肺平喘。

由于小儿脏腑娇嫩,形气未充。属“稚阴稚阳”之体,在用本方时宜量轻、小剂,中病即止,否则伤正,不可不慎。

三、在妇科疾病上的应用

麻黄汤多用于经期或产后外感,如云岐子治妇人伤寒,症见脉浮紧,头痛发热,恶寒无汗,恐有热入血室者,用麻黄汤加生地黄治疗。麻黄汤合四物汤即麻黄四物汤,用于妇女经期或产后风寒之邪外侵,症见发热,恶寒,无汗等表证者。

陆渊雷引日人浅田宗伯的一个医案,案中云:一妇临产破浆后,振寒,腰痛如折,脉浮数而肌热,不能分娩,前医给予破血剂,浅田氏认为临产脉多数,不能以数脉为热,属外感寒邪,给予麻黄汤加附子,温复令发汗,须臾,腰痛稍宽,而兼腹胀,遂产一子。

由于妇女在生理上有经、孕、产等不同于男子,这就使妇女的脏腑气血的功能活动有其特殊规律,多患血亏,前人有“血汗同源”之说。因此,在用麻黄汤时宜考虑及此,勿损伤阴血。

四、在其他各科疾病的应用

麻黄汤不仅用于内、妇、儿科疾病,并对传染病、眼、皮肤、鼻等科疾患亦在常选之列。如近代眼科医生陈达夫用麻黄汤治“目暴病太阳,白珠血丝作淡红色,涕清如水,泪涌如泉,畏光甚,无眵,两眉头痛者。”陈氏以为上述诸证是由于寒邪伤肺,邪阻太阳所致,故用麻黄汤散寒发汗,宣肺,解太阳、肺经之邪。

皮肤病中常见的荨麻疹,在中医称为??,多由外感风寒或血虚受风所致。风寒所致者其??皮疹遇冷加重,得热则轻,可于麻黄汤加徐长卿以祛风解毒,煎汤熏洗出汗或内服均可。

本方用后肌腠疏松,易招致风寒之邪复入,故熏洗后应避风,待全身汗退,皮肤已干,休息片刻方可到户外活动。血虚受风者其皮疹反复发作且奇痒难忍,且多见于午后及晚间,治疗本证宜麻黄汤加首乌、当归以养血祛风。

麻黄汤加徐长卿、桔梗,还可用于慢性鼻炎属风寒犯肺者,症见易患感冒,鼻流清涕,鼻炎日久不愈,宜用上方熏鼻或内服均有效。

在传染病中应用本方较广者为麻疹,若麻疹初期,发热,疹出不齐,大多为风寒所袭,腠理闭塞,可用麻黄汤加蝉蜕、升麻疏散风寒,透疹解毒。

综上所述,可见麻黄汤历来为治疗外感病的常用方,经过临床实践证明它不仅治疗外感疾患,还可广泛的用于其他科疾病。随着人们对古方认识的加深,在临床实践中,逐步积累经验,发扬提高,使它发挥应有的作用。

麻黄用于呼吸系统等

麻黄传统的应用经验为发汗、利尿、平喘。杨树千老大夫在其所编《中药学简编》(人卫版.9)中突出了“起阴疽”(P.21)的作用,这是来源于阳和汤中用麻黄的作用,确是如此。笔者经多年应用,效果确切,尤以痈疽初起为好。中医外科用此多取其轻扬之性,能使肌肉间郁积之邪毒透泄于皮肤之外。宣散肿毒,通调血脉。水煎外洗,可用于脂溢性皮炎、斑秃等症。

北京过去协定处方中有“斩毒剑”一方,药仅三味,即麻黄、地丁、一枝蒿,民间医治疮毒疙瘩。多外用,亦可内服。

陈苏生老中医经验方“二麻四仁汤”由麻黄、麻黄根、桃仁、杏仁、白果仁、郁李仁组成,治疗过敏性哮喘,我多次试用效确。

麻黄治遗尿,取其通阳化气,因遗尿为膀胱气化不利,用麻黄可恢复膀胱气化功能,使开阖有度,则遗尿自止。麻黄配蝉衣治荨麻疹效亦好。

王伯岳老中医曾告诉我,小儿用炙麻黄,也可与甘草等量并用,是为了防过汗伤阴,因生品发汗力强。小儿用量不要超过3克。

宣肺平喘首推麻黄,不论虚喘、实喘,麻黄直接调节肺气之宣降,有助于恢复肺气的正常功能,应用时可与葶苈子、杏仁相配,调畅肺气,止咳平喘。且有润肺之功。故发汗解表宜生用,平喘止咳多炙用。麻黄发汗,麻黄根止汗,二者并用,发汗力缓,因此虚喘也不忌麻黄。

麻黄与前胡并用治小儿泻痢,称为宣肺止泻。麻黄宣通肺气,调整大肠气机,急开支河,分利肠中水湿,利小便则实大肠。前胡宣肺降气,肺气得宣则肠中之气顺,里急得缓,便意得除,泻痢自止。麻黄与前胡用量比为1:2。

我用麻黄一般量为2~9克。姚正平老大夫喜欢用大量,是取其利尿消肿,如越婢汤中(麻黄、石膏、生姜、大枣、甘草),我曾见他用至15~30克,但石膏也相应加大用量为45?90克(麻黄与石膏比为1:3),用于急性肾炎的全身浮肿、发热等症。

麻黄用于循环系统及妇科病证等

麻黄除常用于呼吸系外,尚可用于循环系统等。临证吾常以麻黄配活血养血、通经化瘀药物,治疗血压偏低的大寒之证,疗效较为显著。

曾于年冬治一女性雷诺氏病患者,前医投当归四逆汤加减,先后服药20余剂,疗效不著,转诊于余,测血压发现仅为85/55毫米汞柱,忖思再三,遂以前方加黄芪30克,5剂后仍不尽人意,血压无明显改变,肢端寒凉如冰。忽想起麻黄升压,且善祛大寒,即以上方加生麻黄6克,投药3剂,肢体末梢转温,血压见升,又投5剂,血压升至/70毫米汞柱,病去大半。之后屡用,效果均佳。

看来麻黄收缩血管与西药升压机理殊也,尽管收缩末梢血管,也不因此而恶化微循环功能。似乎有一种偏见,认为麻黄升压必慎用。实际上,麻黄在复方中,特别是在大剂具有扩张血管作用的复方中,并非皆然,只不过是夙病高血压者慎用而已。

麻黄不仅走表,亦可用于里证,祛内里之寒不乏其效。

曾治一虚寒胃痛患者,始投小建中汤加减治之,其效甚微。患者遇寒辄重,无奈之际,加入炙麻黄6克试用。3剂后疼痛大缓,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。之后多次验证,均有明显疗效,证明麻黄不仅有解除支气管痉挛作用,而且有解除胃痉挛的作用,从而达到止痛效果。

在治胃痛有效的提示下,笔者用其治疗腹型荨麻疹。常用方:麻黄、苏子、萎仁、防风、地肤子、槟榔、生白术、生地、蝉蜕等,治疗数十例,收到满意疗效。无论对缓解腹痛还是治疗其本,均较迅捷,近几年可谓遇之必用,颇感得心应手。

麻黄在妇科运用亦相当广泛。治疗产后病症,一般不主张选用麻黄辛散之辈,但是,产后病并非绝对虚候,实证相当可观。如产后身痛,多系产时不慎,罹患风寒所致,其病失治,易酿沉疴。凡其大寒脉证,尽管夹有虚候,笔者亦常于补剂之中投之。

有一产后患者,四肢冷痛,少气乏力,冬日症剧,即使夏日也要身着秋装,间断治疗数载不愈,转诊于余时适值冬季,周身发凉,甚时手指发紫,舌苔薄白,脉沉迟,遂以黄芪桂枝五物汤为基础,佐以温经散寒、活血养血之品,另加生麻黄15克,药进1剂,肢体转温,疼痛骤减,复投2剂,肢痛若失,获此卓效,出乎意料之外。之后减麻黄至10克,又进7剂诸症悉除,先后用麻黄克,未发现明显的副作用,血压仍在正常范围。

寒湿带下之证,其病机多为寒邪凝聚,阳气受抑,水湿不能运化使然。笔者常用麻黄驱散寒邪,效果甚佳。此类带下,有脾虚见证者,可用完带汤加麻黄、莲须,我们曾系统治疗过多例,收到满意疗效,观察证明比单用完带效佳。

麻黄的活血作用

麻黄的活血化瘀作用早有记载,《本经》谓其有“破癥坚积聚”之功;《本草纲目》言其:可治“赤目肿痛,水肿及产后血滞”;《外科证治全生集》中的阳和汤把麻黄与熟地同用来消散阴疽、痰核、流注、结块等积痰凝血之证。近代《用药心得十讲》(焦树德,人民卫生出版社,)及《活血化瘀临床实践》(颜德馨,云南人民出版社,年)亦有用麻黄治疗肢端动脉作挛、血栓闭塞性脉管炎、多发性大动脉炎等与血瘀相关疾病的记述。今结合临床,试述麻黄的活血化瘀作用,供同道参考。

(一)活血通络

《外科证治全生集》中“有麻黄得熟地则通络而不发表”之论,据此,笔者用麻黄、熟地、葛根等药加入相应方中治疗中风后遗症属瘀血阻络者效果颇佳。尤其对病程在6个月以上,肢体功能恢复相对静止者,加用麻黄每可使肢体功能恢复产生一次飞跃。

如治一男性病人患缺血性脑卒中,抢救脱险后留有左侧偏瘫,语言不利。用补阳还五汤加减治疗3个月,能下地行走,左上肢亦稍能抬动,语言不利同前。续治3个月,病无起色。于方中加入麻黄、熟地、葛根,服五剂,左上肢顿感轻松,手能举过头顶,语言近乎流利。

(二)活血止痛

麻黄温而能通,具备止痛的条件,故《金匮》中治疗“风湿相搏,一身尽疼痛”时常用麻黄入方。笔者临床实践也证实,对于风寒湿邪痹阻所致的顽固性腰、肢、关节疼痛,或胸阳痹阻所致的心绞痛发作等症,在辨证用药的基础上加入麻黄,可明显提高止痛效果。

(三)活血祛风

麻黄辛温,辛能发散,血得温则行,故其集活血祛风作用于一身,对风邪痹阻肌肤经络所致的痒、痛之疾,用之有一举两得之妙。

如治一人,全身皮肤红疹瘙痒3年,多方治疗无效。用西药息斯敏治疗可取效,但停药辄发。遂取麻黄活血祛风为主,辅以桂枝、贯众、紫草、红花等药,服3剂而愈。

(四)活血通经

《本草纲目》明言麻黄可通“产后血滞”,但医家多畏其表散而不用。验之临床,麻黄不唯对产后血滞、恶露不尽有良效,对少女月经不潮,妇女宫寒经闭及痛经等病,配合四物汤加减治疗均可获满意效果。

总之,麻黄温通发散,气味轻清,外可疏通肌肤经络,内可深入积痰凝血,实乃活血化瘀之佳品。但麻黄究属辛燥之品,对体虚血瘀者要适当配伍,若因热致瘀者则不宜应用。用麻黄活血化瘀时一般3~6克即可,并可配以熟地,其分量之比约1:4为妥。

凡喘之证麻黄均可选用

麻黄味辛苦性温,气味俱薄,轻清升浮。“轻可去实”,生用辛散发表、蜜炙宣肺定喘。一般认为麻黄多数使用于肺经病变。这里也略谈麻黄入肺定喘的问题。

由于肺为气之主,肾为气之根,因而气喘证以肺与肾为主要病位。喘病的诊断,叶香岩氏主张“在肺为实,在肾为虚”,处理上治肺宜降气,治肾宜纳气。在具体运用上,治肺宜降而不可纯降,应降中有升,寓升于降,此其一。

其二,喘病既久,则寒热虚实之病机常同时存在,而在一定的条件下,还会相互转化,因而理应温凉并进,补泻兼施。

对此,我用自拟麻黄葶苈汤治疗。麻黄辛散温升而葶苈苦泄寒降,二药同入肺经,以冀寒热互济互制,亦升亦降,升降有序则肺气通利。于是喘得渐平。此方适用于寒热错杂之喘证。

若为寒喘,则麻黄用量须大于葶苈,前者一日量为9~12克,后者为5克;若为热喘,则亭苈量大于麻黄,前者为10?15克,后者为3克。

众所周知,实喘易治,虚喘难疗。通过多年实践,发现虚喘在辨证论治的前提下,参入一味蜜炙麻黄,确有立竿见影的近期疗效。

其中肺虚之喘,用生脉散加麻黄。如属肾虚之喘,则根据张介宾氏“五脏之伤,穷必及肾”的论点,结合临床所见,喘证中肺病而肾不病者有之,肾病而肺不病者实未之见。且昔贤谓喘证“发时治肺,平时治肾”,这一“发时治肺”之论,我认为非临床老手不能出此言,值得回味与效法。

我治肾虚之喘,常用贞元饮(熟地、当归、炙草)加麻黄。以上肺肾虚喘,均主用补而辅用散,寓散于补,标本同治,最终收补不敛邪,散不耗气,相反而实相成之效。虚喘用麻黄的剂量,约为治实喘的1/2,一日量掌握在3~6克为宜。临床验证,虚喘用麻黄,既无不良反应,且常因喘势能及时缓解而病情逐步转机。

如上所述,喘证无论在肺在肾,为寒为热,属虚属实,麻黄均在选用之例。但肺为娇脏,喜润恶燥,而麻黄乃温燥药,使用时宜扬其长而避其短,在炮制上除蜜炙外,我还伍以甘草,取国老药性和缓,合用后使麻黄虽温而不燥,不致动辄耗肺气,伤肺阴。但对额汗津津,心动应衣,息微有脱证预兆者,则麻黄不宜再用。

何绍奇运用麻黄的最全总结01

外感第一药

陶弘景说麻黄是“伤寒解肌第一药”,后世本草著作,亦称麻黄是“发表第一药”,“治感第一要药”。名之为“第一药”者,则其他药不可替代之谓也。

犹记20世纪80年代一个冬天,我在山东沂水探亲,有几天气温在零下十多度,农村居住条件又差,室内室外一样冷,来找我看感冒的乡亲很多,患者恒多畏寒,发热无汗,头痛,身痛,舌淡,苔薄白,脉浮紧数,投以麻黄汤,多能应手而效。但有李姓老人,七十多岁,亦感冒风寒,因有高血压病史,所以用不用麻黄,颇费踌躇。后来决定要审慎一点,用麻黄汤,去麻黄,权以荆芥、防风、羌活、苏叶四味代之。喝了二次,不得汗,仍发热,恶寒,头痛如裂,干呕。次日凌晨,病情仍无变化,乃书麻黄汤一服:麻黄10g,桂枝12g,杏仁10g,甘草4g,加生姜5片。服后温覆避风,片时即得畅汗,霍然而起。

年农忙季节,我所在的医疗队曾广信医生4岁的女儿高烧,用西药解热药、中药银翘散,打针、输液,高热不退或退而复炽,已经3天,想送县城,又逢连日倾盆大雨,焦急万分之际,乃转求当地夏耀光老中医,夏老说无汗而热,乃伤寒表实证,即投以麻黄汤,一服即汗出热退。其时我因事返城,回到医疗队后,毕业于江西医学院的曾医生向我道及此事,感慨地说:“没想到中医治急症疗效也这么好!”如今,这位小姑娘医院的医生了。

这件事正好与近代名医恽铁樵的一段往事相映成趣:恽的第二、三两个儿子都因伤寒热病而死,当时他还在上海商务印书馆作编辑,痛定思痛,乃苦攻《伤寒论》者有年。这时,他的四儿子又病伤寒,发热无汗而喘,遍请诸医家,疏方不过栀子、豆豉、豆卷、桑叶、菊花、薄荷、连翘、杏仁、象贝之类,服药后,热不退,喘益甚。恽先生着急了。“终夜不寝,绕室踌躇”,一直到天亮,才拿定主意:“此非《伤寒论》‘太阳病,头痛,发热,身疼,腰痛,骨节疼痛,恶风,无汗而喘者,麻黄汤主之’之病而何?”乃援笔书:麻黄七分,桂枝七分,杏仁三钱,炙草五分。持方与夫人云:“吾二儿、三儿皆死于是,今四儿病,医家又谢不敏,与其坐而待毙,曷若含药而亡。”夫人默然。乃配药煎服,药后,喘较平,肌肤有润意,乃更进之,竟得汗出喘平而愈。以上为何公度文,姜佐景节录于《经方实验录》中者。

麻黄用于风寒表证,并不受一日太阳,二日阳明,三日少阳之说的约束,曹颖甫先生曾治一人,患感证无力延医,延至一月之久。曹氏诊之,麻黄汤证仍在,乃用麻黄汤一剂而愈。我在廿多年前读研究生时,病房有一人始为麻黄汤证,因循而未用,二十多天发热不退。乃请赵锡武先生会诊。赵老见其发热恶寒,一日二三度发,无汗,不呕,清便自可,面红,身痒,投以桂麻各半汤,亦一剂而愈。前不久见到一位老前辈对他的学生的谈话,说“麻黄不可以用于外感热病,屡用屡败。”反复思之,竟同梦呓,不知其依据何在。外感风寒当用麻黄,温病初起可不可以用麻黄呢?这在清代温热学家是视为禁例的。但风温初起,往往挟风寒,证见发热而渴,恶风寒,无汗,头痛身痛,虽初起就可能有里热,但同时有风寒束表的表证。吴鞠通也承认有这种情况,他的解释是“春初余寒未消”,但他惑于喻嘉言“微发于不发”之议,而捏造了一段仲景原文,用桂枝汤,颇遭物议,今日视之,也确实欠妥。而银翘散方,虽然用了荆芥,但对风寒外束之表证,就嫌发散之力不足,王孟英主张用葱豉汤,何廉臣、孙纯一就认为不妨加麻黄数分,使病在表者仍从表而解。至于春温、冬温,初起既见表卫为风寒所束而又见里热,俗称“寒包火”者,麻杏石甘汤就更是的当之方了。因此,说麻黄是“外感第一药”应该是没有疑义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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咳喘圣药

风寒咳嗽,但治风寒,病去则咳嗽可愈,并非棘手之证。而临床却很常见咳嗽迁延,时久不愈,其中固然有很多原因,据我粗浅的体会,多是医生一见是“急性支气管炎”,便套用西医“消炎”的概念,见“炎”用凉,见咳止咳,其实川贝、枇杷叶、桑白皮都是凉药,不利于风寒咳嗽的,更不消说清热解毒泻火药了,不当用凉药而屡用之,则往往冰伏其邪,而致咳嗽不止。轻者用止嗽散可效,重则只非搬动麻黄不可。

这样的咳嗽,怎样辨证?我的经验,五个字:“无热便是寒”。无热,指舌不红,口不渴(即口干也喜热饮),脉不数,痰清稀。这样便可以用麻黄剂温而散之,常用方为三拗汤,麻黄一般用3~5g,杏仁10g,甘草3g,三拗汤原方麻黄不去根节,杏仁不去皮尖,甘草不炙,可以不拘。方虽三味,麻黄宣肺散寒,杏仁降气肃肺,甘草既缓麻黄之发散,又缓咳嗽。痰多清稀加法半夏、橘红、茯苓,即合了燥湿化痰的二陈汤。此证亦可用苏陈九宝汤(麻黄、桂枝、杏仁、甘草、苏叶、桑白皮、生姜、薄荷、大腹皮、陈皮),此方虽有麻黄汤的四味药,但麻桂用量都仅用3g而已,宣肺散寒,取轻可去实之义,如无意外,一般一至二服药即可获效。若内有伏饮,而年高体弱阳气素虚,不任发越者,浙江宁波范文虎拟定一方,即变通小青龙汤(小青龙汤照用,除半夏用10g外,麻黄、桂枝、干姜、细辛、白芍、甘草、五味子都仅用3g),我多年使用,效佳而无弊。曾治董某,咳嗽三月不止,咯痰清稀,背寒,舌淡苔白滑,脉沉弦。用此方三剂,即因事入狱,一年后获释,来向我致谢,说多亏了那三服药,不然要咳死在牢中了。用小青龙汤不必拘定在外受寒邪,即无恶寒发热表证者,只要是痰饮内伏,咯痰清稀,背部冷感,舌淡,脉弦即可使用。盖此际用麻桂,目的不在发表而在温肺散寒。阳虚可加附子;小便不利加茯苓、车前仁;气虚可加党参、黄芪;喘促加杏仁、苏子、葶苈子、心烦口干有郁热加石膏、芦根,稍凉服。病久肺气虚寒者,证见咳而气喘,畏寒自汗,脉弱无力,乏力,食少,便溏,在原则上麻黄便不可轻投,否则更虚其虚。温肺汤(人参或党参、茯苓、白术、半夏、橘红、甘草、肉桂、炮干姜、黄芪、桔梗)可以酌用,方用六君子汤加味。吴楚说:“近来医家凡遇此证,必用麦冬、贝母,以重寒其肺,桑皮、白前、苏子以重泻其气,甚至黄芩、花粉雪上加霜,而病无瘳时矣。”然久病咳嗽也有用麻黄者。患者肺气虚寒,而又感受风寒之邪而咳喘加重,即可以用麻黄。50、60年代何时希先生在西苑工作时,对慢性咳喘曾拟过一张方子叫清金膏,即是取小青龙汤、百合固金汤、金匮肾气丸合方。或谓这样的处方,不是嫌太杂乱了么?不知病情复杂,用药也不得不复杂,虚不得不补,实也不得不泻,那么又何妨补泻同用甚至补泻寒热同用呢?我过去在农村工作时,也曾经这样用药,姜春华老师见了居然大加赞赏,他在给我的信中说:人体脏腑有此脏寒而彼脏热者,有此脏虚而彼脏实者,何妨此脏温之,他脏寒之,此脏补之,他脏泻之,寒热补泻同用,各不相妨。慢性支气管炎常用这样的方法,以其病情远不止一端也。同时也不能株守发作时治标,平时治本的框框,两步可以并作一步,标本兼治,不过在具体病人身上,有不同的侧重而已。关于麻黄用于咳喘的剂量,需因时、因地、因人、因证而异,我在汤剂中一般用6~9g,儿童酌减。但就是这样的剂量,也常常被药师把处方打回来,或者要医生签字。这种情况,在成都、上海尤甚,以至乡前辈蒲辅周先生在成都行医时,不得把麻黄研成粉,赠给病人,说是老家带来的“药引子”。

犹记60年代中期,农村患慢性支气管炎的病人很多,又无力就医,我采用当时杂志上报道的“麻味甘”散,即麻黄、五味子、甘草各30g,研末,分30包,一日三次吞服,价既廉,效果也不错,用了上百例。调回城里工作后,县医院有位西医叶医生正当盛年,为哮喘所苦,百药不效,连民间单方尿泡鸡蛋都吃过几十个了,也不效。我据她的病情,开了小剂量的小青龙汤,另用麻味甘散。药取回去后,她的母亲误将小青龙打粉,麻味甘散煮成汤药。我闻讯后即赶忙去看望,因为麻黄用量是30g!而叶医生喘息顿平,唯有些心跳,不想睡觉,有些出汗而已。此所谓“歪打正着”,可见在病情需要之时,麻黄也可以用较大剂量的,唯须注意观察,老人、小儿、虚弱人尤应慎重,不可贸然便投以大剂量。

03

宣通肺气

风寒外束,肺失宣散,痰热内蕴,积而化火,俗称“寒包火”,以此而发热,咳嗽,失音,哮喘,喉痛者,在冬春季颇为多见,麻杏石甘汤是有效之方。

麻黄汤、麻杏石甘汤虽都用麻黄,但取义不同,配伍不同,作用也不同。前者是用以散寒解表,后者用以宣肺平喘。麻黄辛温,得桂枝之辛甘温增强了发汗的作用,得石膏则只有宣肺的作用了,所以即使有汗出也要用它。麻黄之辛温与石膏之甘寒相合,则温性大减,当然石膏得麻黄,甘寒之性味也要打点折扣,正因为如此,前人从其总合之效力说,麻杏石甘汤乃是一首辛凉方。

我的体会,用此方的要点是掌握好麻黄、石膏的比例,就一般情况而论,石膏应是麻黄的5~10倍。

治廖某失音,证属客寒包火,金实不鸣,我用麻黄4g,杏仁10g,石膏30g,生甘草3g,加花粉、玄参润燥,蝉衣、僵蚕、牛蒡子、射干振闭,一剂而愈。寒包火证,外则恶寒,内则口干,渴思凉饮,舌红,脉滑数。如无口干舌燥,舌红,脉数,则不唯花粉、玄参不可早投,即石膏也可去之,三拗汤加射干、蝉衣即可。

我用麻杏石甘汤治疗单纯性鼻炎、鼻窦炎,患者经常鼻塞,声重,喷嚏,流脓性鼻涕,前额痛,头昏,鼻腔黏膜鲜红、暗红者,常在方中加黄芩、银花、茜草、连翘、鱼腥草、桔梗、辛夷、白芷、苍耳子等,有较好疗效,比单用辛夷散、苍耳散效果好。因为苍耳散、辛夷散虽然都有开鼻窍、散风寒的作用,但药性偏温,所以对肺热之证以麻黄、石膏相配,再加入黄芩、鱼腥草,清肺泻热作用更好,一般10~20剂可愈。至于麻杏石甘汤治疗小儿肺炎、麻疹并发肺炎、百日咳,用之对证,疗效奇佳,皆取其宣肺清热之长,这里就不赘述了。

04

消肾炎水肿

我对急性肾小球肾炎初起,以水肿为主要表现者,恒用麻黄。但分寒热二证:发热,咽痛,舌红或身有疮疖,脉滑数者,用越婢汤(麻黄、石膏、甘草、大枣、生姜),去甘草、姜、枣,加白花蛇舌草、野菊花、蝉退、白茅根、益母草、连翘、银花;畏寒,舌淡,脉弦迟者,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加白术、防风、丹参、益母草、茯苓皮、生姜皮、大腹皮,消肿甚捷,蛋白尿,红、白细胞转阴也很快。

我有一位老友,是位西医,因工作紧张、劳累、受寒,而病恶寒发热,适我回乡探亲,便为之诊治,热退。又发现眼皮肿,原有的双眼皮不见了,查尿,始知为急性肾小球肾炎。我即用越婢去姜、枣、甘草,加白花蛇舌草、蝉退、野菊花等,二剂其肿即消,尿检亦速恢复正常,连化验师都感到哪有这么快就消失之理。时下世俗差不多都认为中医治病慢,急性病要靠西医,我说要看什么病了,像这样的病,中医药刚好是独擅胜场。最近治一30岁女性,眼睑水肿,恶风,小便不利,外院诊断为急性肾炎,察其舌淡,苔白腻,脉浮,遂拟温肾行水之法,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合五苓散7剂,服至第四剂其肿即消。由疮毒引起的急性肾炎水肿,用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合五皮饮、仙方活命饮或五味消毒饮加减,收效也很迅捷。如邸某,男,40余,青龙桥派出所。年春因疮疖化脓感染而出现水肿,医院用青霉素注射二周未效,我用麻黄、连翘、野菊花、丹皮、银花、蒲公英、白茅根、桑白皮、益母草、当归、赤芍,二剂即消肿。麻黄既能开鬼门以发汗,又能洁净府以利小便,故向来为实证水肿初起之要药,我也历用不爽。由于用药时间不是很长,且有是证用是药,因此对急性肾炎有高血压者,麻黄也不必避忌。

05

痹证要药

麻黄为痹证要药,仲景乌头汤、桂枝芍药知母汤、麻黄加术汤等治痹名方都用麻黄。我治风寒湿痹,多以麻黄附子细辛汤为主方,张璐说麻黄得附子则“发中有补”,诚是。即湿热痹、久痹、顽痹,也有用麻黄之时,取其开达腠理,温阳散寒,通畅经络。《内经》说风寒湿三气杂至,合而成痹。风寒湿相合,性质偏寒,盖风为寒风,寒、湿皆为阴邪也。

曾治中央党校司机张某风寒湿痹(类风湿性关节炎),仿成都戴云波先生法,川乌、附子、麻黄、细辛、桂枝、干姜、甘草合为一方,服百余剂而终获痊愈。又治张某,女,中学教师,下半身恶寒甚,虽盛夏也见不得一点风,屡用附子、姜、桂辈得小效,然腿寒终不除。于是改用麻黄附子细辛汤温而散之,仅三剂,即有豁然通畅之感。去麻黄,再用温阳益肾之剂数十剂而愈,其温散通阳之功,于兹可见。

06

祛风止痒

麻黄常用于荨麻疹等皮肤过敏性疾患。传统认识是风邪客于皮肤腠理之间,不得出汗,因而郁遏不出。小发其汗,则邪去痒止。我治荨麻疹常用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加蝉衣、赤芍、丹皮、防风、荆芥,对服抗过敏西药无效者,投以本方,往往一剂即愈。但兼里热实证者须合清热通腑药,刘河间防风通圣散即用麻黄配防风、荆芥、薄荷祛风于表,大黄、芒硝、栀子、石膏、滑石、连翘、黄芩清泻于里,佐以赤芍、当归、川芎活血,白术燥湿。临床用药,可师其意,不必泥于其方。有些慢性荨麻疹也可用防风通圣丸成药,一日三次,每次6g,研碎冲服。

07

用于遗尿

用麻黄杏仁石膏甘草汤治疗遗尿,最先见于四川成都中医药大学彭宪章先生年的报导。他观察6例长期遗尿的患者,都有咳喘咯痰的症状,用麻杏石甘汤后,咳喘平,遗尿亦愈,从而推论其药效机理是肺气壅滞,治节无权。我学习彭先生的经验,对肺有痰热者之遗尿,用之确然有效;而无肺热征象者,用麻黄30g、甘草30g、蜂房6g,共研细末,和匀,一日三次,每次4g,亦效。

08

温振心阳

麻黄有振奋心阳的作用。李东垣《兰室秘藏》治“客寒犯胃,心胃大痛不可忍”,有麻黄豆蔻丸,以麻黄配伍行气药厚朴、荜澄茄、木香、青陈皮、草豆蔻;活血药红花、苏木、当归等,且麻黄、豆蔻二味在方中用量独大,以之为君,以之名方。不过东垣说的心胃痛,究竟是心痛还是胃痛?古人于此每每含混不清,从东垣“独重脾胃”的学术思想看,恐怕是指胃痛,而从其用药之温阳行气、化瘀合方,用于心痛之属寒凝气滞血瘀,也颇适宜。尤其是方中的麻黄,一般是并不用于胃痛的。姜春华老师说古籍中,《外台秘要》引范汪方,有“通命丸”,即以麻黄为君药,治疗“心胸满闷”,而且邹润安《本经疏证》也说过麻黄“通心阳,散烦闷”。而证之今日临床,麻黄与附子、细辛、干姜、肉桂、丹参、红人参等配伍,对于病态窦房结综合症之属,心阳虚者,确有较好的作用,能迅速地增加心率,改善心脏功能。

曾治研究生梅智胜之亲戚王某,女,54岁,患“病窦”有年,心率每分钟仅38次,面色苍白,心慌,头晕,乏力,短气,四肢欠温。属阳气虚衰,拟温通心阳,药予麻黄、制附子、细辛、炙甘草、桂枝、红人参、当归、黄芪,6剂药后,心率即至62次/分,头晕、乏力、肢凉等症状减轻,汤方更加玉竹、白芍、枸杞子、枣仁、桂元肉、远志、龙骨、牡蛎,兼养心阴。调理二月余,病情稳定,可去户外散步或短距离内买东西。当然,麻黄用于心阳虚心气虚,其作用不过是振奋阳气,治心阳虚之本,必须与大剂参、附、桂、姜同用,始克有济,这是应予强调的。

09

破癥坚积聚

麻黄“破癥坚积聚”的记载,出自《神农本草经》。徐灵胎说这是因为麻黄“能深入积痰凝血中,凡药力不到之处,此能无微不到”也。古人论药,多系推理,可贵者在证之于临床实践。《本经》的记载,徐灵胎的诠释,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清代王洪绪《外科证治全生集》的名方阳和汤,用麻黄与熟地、鹿角胶、肉桂、白芥子、干姜炭、甘草相配伍,治疗阴疽、痰核、流注结块,患处漫肿无头,皮色不变,舌淡苔白,脉沉细者。王氏说阴疽是气血两虚,毒痰凝结而致,治之之法,用大剂熟地、鹿胶峻补气血,但非麻黄不能开其腠理,非肉桂、炮姜不能解其寒凝。此三味虽酷暑不可缺也,只有腠理一开,寒凝一解,气血乃行,毒亦随之而消。马培之也说“此方治阴证,无出其右,用之得当,应手而愈。”多年以来,我用阳和汤治疗中老年乳腺增生屡屡得效。如患者何某,男,50岁,绵阳市委党校干部。年5月发现左侧乳头内陷,乳头下有一核桃大小的肿块,能推动,无疼痛感。医院拟诊为乳腺癌,即赴成都四川医学院进一步检查,门诊、病理科均认为是乳腺癌,遂入院手术。术中活检,结果为良性,乃改诊断为“男性乳腺增生病”,认为可能与患者过去患前列腺炎,长时间服用雌激素有关。返绵阳后,8月中旬,不意右侧乳头下又发现一核桃大小的肿块,西医建议服中药治疗,在当地用疏肝理气,活血化瘀,软坚散结中药二十余剂无效,乃来信求助于我。我寄去的处方用药,也和上述治疗差不多,又二十来付,了无寸效。再来信相商,反复筹思,患者年届五旬,久用疏肝无效,应考虑冲任亏虚。遂用阳和汤加丹参、淫羊藿、法半夏、青陈皮、当归,鹿胶改用老鹿角,取其活血攻坚。服至15剂,肿块开始缩小,坚持服26剂,即完全消散。患者今年已70岁,每年都有电话给我,至今未见复发。最近在三芝堂治疗王某,女,63岁,北京某中学教师,于今年2月底洗澡时发现大腿内外有8个、上肢3个圆形疙瘩,大约1.2×1.2cm,有2个局部紫瘀,其他皮色不变。医院作活体切片检查,诊断为非何杰金氏恶性淋巴瘤(切片号×4,×6),诊其脉弦滑,眼眶周围黯黑,拟诊为“痰核”,用温阳活血化痰通络法。用阳和汤(麻黄每剂用3g)加姜半夏、炮南星、山甲珠、僵蚕、橘络、紫背天葵、丹参、桃仁、红花等,5月13日开始,服药12剂,已有一个结节消失,因在非典期间,未来复诊,自取原方,服至38剂,结节由10个减至2个,其间新起一个,起而又退。至本文成文之前数日,来复诊,仅下肢余一个矣。现代外科名家北京赵炳南先生亦赏用阳和汤,其经验方外用“消化膏”有温阳散寒,活血消肿之功,方即用炮姜、红花、白芥子、南星、生半夏、黑附子、肉桂、大戟等与麻黄配伍;治疗腋窝淋巴结核、胸壁结核、胸前疽、腋疽等疾病的回阳软坚汤,即阳和汤的加减方(去鹿角胶、甘草,加白僵蚕、橘红、三棱、莪术、全丝瓜)。从古今经验结合《本经》的记载,似不能用一般的散寒、开腠理、开泄卫气之类说法来解释麻黄在方中的作用,而是要肯定麻黄的“破癥坚积聚”作用,徐灵胎之说还嫌说服力不足。如何能有这样的作用?我看不难作释,那就是以其迅捷之性,温通阳气,气通瘀散,则其病可去。

以上,我分别从几个不同的方面谈了个人对麻黄的认识。为什么要谈这些,主要是我不满于当今大学中药学教材麻黄发汗、平喘、利尿三大功用之说,我觉得教材这样的编写方法,在某个意义上说,不是写中医教材,而是印证麻黄含麻黄油,麻黄碱,伪麻黄碱等化学成分的作用。照此下去,在堂而皇之的“科学”的大旗下(谁敢跟“科学”较劲儿呢),不仅要丢掉前人许多宝贵的经验,而且危及中医药的前途,希望引起同道的重视。而我所谈,并不全面,也很肤浅,企盼同道指正。此外,我还想再谈谈与麻黄有关的一些问题。麻黄辛、苦、温,但非大热。李时珍引僧继洪言,说有麻黄之地,冬不积雪,恐怕不是事实,或者是把偶然看成了必然。我去年在山西曾问过当地药农,药农大笑,说哪有那回事。或许就是由于以讹传讹的缘故,才使人们畏麻黄如虎吧?其实单味麻黄,用一般剂量(成人6~9g)入汤剂,在体质壮实者,并没有很强的发汗作用。蒲辅周先生深知麻黄的利与弊,从前他在四川农村县镇行医时,遇时行感冒,发热无汗者,常用走马通圣散,即麻黄研粉,二份,甘草研粉,一份,合匀,每服3~5g,得汗则停服,可收汗出热解之效。“走马”,言其效之迅捷也。查《景岳全书》亦载此方,唯多雄黄一味耳。但走马通圣散并非峻汗之方,蒲老曾向我指出:就是麻黄汤。因为麻黄与桂枝相配,发汗之力大大增强,但亦非一般书上说的“峻汗”之方,唯大青龙汤才是峻汗之方,虽然也是麻桂同用,但桂枝量二两未动,麻黄用量却由原方的三两倍量为六两了。记得余无言先生《余氏父子经验方》说:服桂枝汤不可汗出如水流漓,麻黄汤用后必须大汗淋漓始解,但麻黄汤发汗之力并不如何强大。当然,我国幅员广大,南北东西,温差甚大。在东北、西北、西南,如遇伤寒表实证,用麻黄2~3g,等于不用,而在江南、岭南,确实往往2~3g即可得汗。不唯此也,不同的人用麻黄后反应也不同。秉赋强,体质壮,药与证又相当者,用之固佳,而体弱之人,即使当用者也要斟酌。我看以前丁甘仁医案,麻黄2~3g,桂枝2~3g,石膏9g,也叫“仿大青龙法表里两解”,不禁窃笑。后来读《程门雪医案》,才知素禀孱弱者,不要说麻黄,就是用桑叶也会造成汗出不止,说明在不同的医疗对象面前用药,还是应当持小心谨慎的态度。此外,麻黄毕竟有泻无补,毕竟温燥发散,所以一般说应中病即止,不宜长服久服。外感时病用麻黄,得汗即须停用;哮喘、痹证等内伤病用麻黄,须较长时期使用者,一般不宜大量,而宜得效后减量,同时还须注意调整配伍。刘渡舟老师曾治一人哮喘,用小青龙汤甚效,患者亦以此方为依赖,连续用十余剂,不意竟鼻衄如注,医院急救。刘老因此认为用小青龙汤喘减者,可用苓桂剂调理为妥。张锡纯《衷中参西录》亦提出过:北地严寒干燥,各令却最多伏热伏燥,故用小青龙汤,不管有没有里热烦燥,都可以加石膏;用小青龙汤得效后,病未全愈,或愈而复者,又可用从龙汤(龙骨、牡蛎、白芍、清半夏、苏子、牛蒡子)。同样道理,在外感病用麻黄汤时,张锡纯主张,凡阴分不足,内有蕴热者,宜加知母,是为麻黄加知母汤;气虚者则可酌加益气药。这些都是宝贵的经验之谈,足资临证用药参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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